张玲珑因此停顿了一下，拿起桌上的糖包加了一包又一包，末了再用小勺子轻轻搅着。
颜菁取笑道，“师姐你跟这家店老板有仇吧？一杯咖啡你加了五包糖！”
张玲珑哈哈笑道，“这家店老板若是因此而破产，那只能怪他倒霉。”
颜菁也哈哈大笑，“若是要靠吃糖来使他破产，估计很难……”
两人笑了一阵，张玲珑长长吐出一口气，说道，“你知道吗？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么开心的大笑是什么时候了……”
“师姐可是在公司里不顺心？”
张玲珑叹一口气，“那家奥明广告，我已经辞了职。”
颜菁大吃一惊，“辞职？那可是全球前十的4A公司，多少人挤破头都挤不进去……”
“我当时进去的时候，本就走的是非正常渠道的。如今败露，被踢出局也是正常。”张玲珑闭了闭眼。
颜菁有些懵，问：“什么叫非正常渠道？”
“非正常渠道就是指，通过一些非正常手段，让公司屈从于某些力量，而暂时做出的一些妥协……”
“那……”颜菁一时不知道怎么问下去。
张玲珑伸出左手食指，点了点颜菁的额头，“你怎么这么天真？你真当那些找工作的人都是正当竞争进去的？你毕业的时候就会知道了，大家都是八仙过海、各显神通，找人关系啊、送钱送礼啊。你会发现，非正常渠道才是正常渠道。这世上只有两种人能走正常渠道应聘被录取的，一种是真正的牛人，另一种是走了狗屎运的人！”
颜菁表示不相信，“这里可是香港，香港是规则社会，又不是人情社会！”
张玲珑：“规则内外不外乎人情。你以为哪里都是规则说了算？人情只要在规则范围之内，又有谁能说什么？”
“那你……”
张玲珑垂下眼，“其实我的老公，就是从奥明出去的。他在奥明自然有些熟识的关系。”
“即便他向以往的同事推荐了你，但如果你的能力达不到他们的要求，他们也未必能录取你吧？”
张玲珑脸上露出一丝惨白的笑，“你不知道，那个主管，就是故意要招我进去，看看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……看看我的承受极限到底在哪……”
“我不明白……”颜菁一头雾水。
张玲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，不想多说什么，突然定定地看着颜菁问，“如今我要重新开始找工作，你们的寝室……能不能让我借住两天？”
颜菁脸上现出一丝为难的神色，犹豫了一下才说，“我，我不是一个人住……还有一个室友……”她倒是突然想起来，“对了，隔壁房间的Linda出国访学，倒是一直空着。她的钥匙在我这儿！我回头发一封EMAIL问问她的意见，这倒是没什么问题。”
张玲珑松一口气，用手捋了捋头发，“那就好。”
颜菁却踌蹰地问，“师姐，你只是辞了职，何必要搬出来……”
“我要准备离婚了。”张玲珑又抛出一个炸弹。
颜菁张大嘴巴，不知道该怎么问。
气氛有些沉闷。
张玲珑看了看手表，新款的宝格丽蓝宝石手表，说，“不好意思耽误你一下午的时间了，你有事去忙吧。我一个人再坐会儿。”颜菁也觉得话题不怎么好进行下去，匆匆看了一下手机，居然快三点了，倒也没有拒绝，便说道，“那行，我还要去另一个地方。晚上回寝室了就给我那同学发邮件，你等我消息啊。”
对面的人点了点头，“那你快去吧，我会买单，别客气。”
颜菁想了想，站起身来，“再见师姐。”
“再见。”
颜菁匆匆赶往游泳馆，怕错过那一瞬间，并没有进馆，只在大厅旋转门旁边守株待兔。
一直等到了华灯初上，也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这个结果她意外地没有觉得特别伤心。
失望的事经历过多次，大概也没了叠加的痛苦。
秦月打来两次电话，都是焦急地问她去哪儿了。
颜菁没有多解释，只说自己出来办一点儿事。
她慢慢走回去，一面走，一面反反复复想着那几天来如天堂般美妙的梦境。
那个梦境的开始是圣诞夜。
圣诞夜是周六，周五他们照例约了去游泳。
颜菁已经大致掌握了蛙泳的技巧和节奏，能慢慢游个全程。这样的进步对她来说不啻是一种欣喜，直说考试没问题了。
出来的时候林启正却说那晚他有事，不能一起吃饭了。
颜菁颇有些失望。
周三那天他还说会补偿她……
又听得他问，“后天是平安夜，明天起连到26日我有4天假期，27日我得出差到内地。你可有想去哪里玩的？”
颜菁立刻眉开眼笑，“那你忙去吧。我来选一个地方。你确定这4天都有空？”
他摸摸她的脑袋，“是的，明天开始，如果你也都有空的话，我们可以有4天时间在一起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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