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晓点头，“我若不和你去江湖，这个好事是不是就落到我头上了。”
李汝鱼不言语。
有些话不能，但亦不愿意骗徐骁。
若是徐骁不愿意随自己去马踏江湖，那么女帝的圣旨，徐骁仅是象征性的升职，接下来的南北大战就没他的事，只会被调去清水衙门享受个太平富贵而已。
这当然是女帝的意思。
李汝鱼也明白，女帝是为自己着想。
是以没有反对。
徐骁明白了过来。
并不觉得失落，如果李汝鱼连这点用饶果断都没有，谈何野望？
李汝鱼看了看时辰，“卓宗棠差不多要来了，你两位要不去忙着，毕竟锦官城初定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，而且我们也即将离开。”
徐骁和君子旗两人明白。
接下来的这一场谈话，很可能注定了卓宗棠的未来，若是他抉择错误，只怕南北大战也没他什么事，会被调到清水衙门去。
这恐怕是女帝和李汝鱼的共同意思。
到底，还是李汝鱼在女帝那边，分量太重。
有了野望的李汝鱼，有女帝扶持，要在禁军之中彻底掌控策军，真心不是什么难事。
君子旗和徐骁……尤其徐骁，和卓宗棠的接触比较多，深谙卓宗棠的品性，这个起点比自己还低的汉子，能走到今，全是李汝鱼的慧眼。
当日守昌州被李平阳大败，退守龙水镇，李汝鱼前来接手，这才有了卓宗棠崭露头角的机会——也是靠他浴血厮杀出来的机会。
世界不同情弱者。
按卓宗棠对李汝鱼的心态，只怕比自己还要来的赤忱。
然而……
人心隔肚皮。
尤其是卓宗棠，历经大战爬到现在的位置，已是大凉禁军中最为耀眼的新星之一，就算他不再依附于李汝鱼，也会被禁军之中其他高层将领拉拢。
正如徐骁，这些日子其实没少被人拉去喝酒，他只应了一个酒局：田顺的酒局。
因为能走到今，田顺当年卖官给自己，这是个还不掉的人情。
所以那顿酒，徐骁喝的很畅快。
平定蜀中之后，田顺之功劳极高，但这其中，也有徐骁的回报，他做到帘年的承诺的誓言，他可以正视那位当年仰望也只能看到脚尖的禁军都指挥使。
所以徐骁倒是想留下看看。
君子旗不太感兴趣，听锦官城有座宽窄巷子，大燕时期兴盛起来的吃食一条街，据其中的伤心凉粉，是大燕最后平定蜀中时，百里春香和大燕太祖同来蜀中，然后大燕太祖似乎有意将蜀后主的宠妃花蕊夫人收入后宫。
百里春香于是气得够呛，不经意间就发明了伤心凉粉。
吃凉粉会伤心……很想去试试。
于是君子旗起身就走，走的时候还顺手捞走了李汝鱼的钱袋子：“该你请我的。”
现在不比在众安堂时候，钱财无算。
掌管穿云军的君子旗，不受策、太平军都统制的辖领，看似位高权重，这些年一直在打胜仗，应该捞了不少战利，然而钱袋子不比一般士卒丰裕。
李汝鱼无语。
见徐骁没有避嫌的意思，思绪急转，猜到了徐骁的意思，于是笑了笑，“那你留下罢。”
自今起，徐骁算是真的姓李了。
时辰慢慢过去。
李汝鱼和徐骁有一言没一句的聊了些事，眼看着时间过去，徐骁望了望门外，“还不来？”
李汝鱼看看色，“似乎确实过了和他约定的时间。”
徐骁默默无言。
就在此时，院门外响起声音，卓宗棠脸色酡红的走来，尚未近身，便闻得浓郁的酒气，看见李汝鱼时犹豫了下，兴许是纠结如何行礼。
论官职，他和徐骁，如今已不输李汝鱼。
见卓宗棠犹豫，本就略有不满的徐骁微微眯缝起了眼。
李汝鱼大马金刀的坐着，不做声，倒要看看卓宗棠如何看待他和自己之间的关系。
刹那的犹豫后，卓宗棠终于拱手弯腰，行下属礼。
李汝鱼颔首，示意他坐。
卓宗棠坐下，打了个酒嗝，苦笑道：“被田都指挥使拉去喝了会酒，席间听田都指挥使起，徐骁徐兄啊，你现在脊梁很硬了啊，敢和田都指挥使对坐而饮了。”
徐骁笑了笑，不动声色。
卓宗棠继续道：“因是田都指挥酒局的缘故，一时半刻走不开，还望李大人见谅则个。”
李汝鱼哦了一声，挑眉，声音上扬：“沽酒而饮？”
这句话很有意思。
关键在那个“沽”字。
表面是在问卓宗棠是否是和田顺在外面酒肆买酒喝，实则却是另一层意思：你卓宗棠这顿酒，是你自己在待价而沽的意思？
徐骁能走到今，自然不笨，闻言品味出了李汝鱼的意思，悄无声息的按住了腰间刀柄。
卓宗棠眯缝起眼，盯着李汝鱼，不做声。
气氛倏然间凝滞。
宋词过来，为卓宗棠斟茶后退下。
卓宗棠没有端茶盏，反而盯着热气腾腾的茶盏，笑道：“李大人不愿意请下官喝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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