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徐太医。”
沈知韫礼貌地打了个招呼。
徐太医拱手回应，“和乐公主。”
“徐太医方才给陛下请了脉吗？陛下他……身体如何？”
通常来说，身为臣子的沈知韫是不该贸然向太医打探皇帝的身体状况的，但她又是陛下亲封的和乐公主，也算跟陛下沾着亲。
所以，徐太医没有避讳，而是示意沈知韫离养心殿远些再说。
二人往外走了十来步，就听得徐太医深深地叹了口气，“臣不敢瞒和乐公主，陛下龙体一日不如一日，臣已经回天乏术，无计可施了。”
闻及此，沈知韫心中一颤，“还请徐太医如实告知，陛下他……还有多长时间？”
徐太医颤抖地伸出三根手指，欲言又止。
沈知韫道：“难道陛下只有三年时间了？”
徐太医摇头，“不。”
“三……三个月？”
沈知韫的呼吸都快停止了。
徐太医眼眶一红，哽咽道：“陛下他……他最多只有三日的时间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
三日！
沈知韫震惊得手心都出了汗，浑身都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。
“那……那陛下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吗？”
徐太医道：“陛下英明，老臣瞒不过陛下。”
和徐太医分别后，老皇帝召见了沈知韫。
“阿韫，你可知道朕为何在万寿宴前召见你？”
老皇帝像平日那样笑脸和蔼。
沈知韫还在消化徐太医方才的话，一时有些恍惚，“陛下，臣不知。”
“朕呐，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。”
老皇帝实在虚弱，连说话都没了力气。
沈知韫忙道：“陛下，臣的事情不打紧，您还是先调理好身体……”
“胡扯。”
老皇帝佯装生气，“你的终身大事怎会不打紧。朕问你，那日在朝堂上，三皇子和青海王共同求娶，你是如何想的？”
沈知韫道：“臣……臣并无任何想法。”
“你呀，就是嘴硬。”
老皇帝道，“朕知道你有诸多考虑，达西求娶夏国公主和亲一事也让你忧心。不过你可以放心，朕已拟了旨意，拒绝达西的和亲请求，你与安宁都不用远去潘丽国和亲。”
“陛下……”
沈知韫艰难开口。
她知道陛下做出这个决定顶住了很大压力。
“所以现在，朕要你毫无顾虑地告诉朕，你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到底是如何打算的？趁现在朕还活着，还能为你的亲事做主。”
“陛下……”
沈知韫感念老皇帝的恩情，便也不再扭捏，道，
“臣现在，对男女之情并无多大期待。比起选择一个男人，成亲生子，相守一生，臣更愿意跟外祖一起，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，种种菜，养养鸡。”
“这倒是像太傅喜欢的闲云野鹤的日子。”
老皇帝摸了摸胡子，继续道，
“朕再问你，你对青海王当真毫无情意？”
说起青海王，沈知韫眸中闪过一丝光亮，
“青海王与臣幼时相识，不能说毫无情意。只是这种感情究竟是男女之情，还是同袍情谊，或是兄妹之情，臣并不分得十分清楚。”
“哈哈哈”
老皇帝忽地摸着胡子笑了起来，“这么说，青海王在你心里跟一般的男子还是有所不同。”
沈知韫犹豫半分，点头应道：“嗯。”
“那朕便懂了。朕会拟一份旨意，给你和青海王赐婚，他也不必交还兵权。待朕的身后事办完，陈公公会将朕的旨意交到你手上。至于你到时是否愿与青海王完婚，全凭你的心意。有朕的旨意在，你不必担心有人强迫你。”
这段话老皇帝说得很慢，也很艰难，他甚至每说几个字就不得不停下来，喘口气，再继续说下去。
沈知韫眸中含泪，陛下替她考虑得很周全，事事护着她。
她双膝跪下，上半身几乎匍匐在地上，眼泪终是忍不住落下，“臣……谢陛下。”
“起来吧，这都是朕欠你的，欠沈家的。你沈家为整个夏国几乎付出了多少血汗，又岂是一道圣旨可以弥补的。只是……”
说到这里，老皇帝的神情无限忧伤。
沈知韫以为他是牵挂安宁，便承诺道：“陛下放心，臣会竭尽全力护安宁公主周全，必不让她受委屈。”
“朕知道。”
“臣也向陛下保证，定忠心耿耿，誓死守护夏国疆土。西陵……臣一定会拿回来！”
“朕都知道。”
老皇帝满眼欣慰，“有阿韫在，朕也可安心离开……”
沈知韫打断老皇帝，“陛下别说这样丧气的话，只要您好好养身体，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“朕的身体朕知道，咳咳咳……”
老皇帝摆摆手，“老了，都会有这么一天。朕也已经做好了准备。那谁……还不出来，还躲着干什么呐。”
？？？
沈知韫疑惑地看过去，还有谁在这儿吗？
“咳……”
躲在屏风后的青海王轻咳一声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沈知韫，慌乱解释，
“阿韫，你别误会，我不是故意要听你和陛下说话的。”
“嗯，确实不是故意。青海王只是知道你要进来，不敢见你，吓得赶紧躲了起来。”
老皇帝热心“解释”道。
青海王心虚地别过脸，“额……那个……”
沈知韫问：“所以我方才同陛下的谈话你都听到了？”
“听到了。”
“既然听到了，你便应当知道我对你不确定有男女之情。况且，我也不打算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时间。”
沈知韫直言不讳。
她喜欢有什么说什么，不想引起任何误会，也不想给人无谓的希望。
“不确定有的意思就是有可能有，也有可能没有。”
老皇帝饶有兴致地当起了“翻译”。
沈知韫：“？”
玄胤也正色道：“我明白阿韫的意思，虽然你方才的话有点伤人，但也不是毫无希望。至少，我会很高兴你在我和三皇子之间做出了选择。”
“……”
她能说那个选择是权衡利弊的结果么。
玄胤继续道，“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，你选择了我，我便会好好珍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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