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凡沉默，无法做出回答也庆幸不需要做出回答。不曾处在那个位置，他不能想当然地进行评价。
“王”所想要的答案，只有他自己能给。
绚烂的红色瞳仁褪回了湛蓝色，在短暂的“软弱”之后，“王”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。
“回王都吧，那个女孩有些担心你。”
谢凡回头看了看干净黄沙地上仅剩的三个人影之后，冲着仍旧强撑着的不打算倒下的唐旭微微点了点头，踩上了飞行器回到了王都之中。
而一直到那“少年”的背影消失在空中之后，后背已经是冷汗涔涔，在确认李晨宇和赵建波性命无忧之后他再也支撑不住，直接失去了意识。
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，但是身体内部的很多处组织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崩坏。
十余枚【奉献】在不被引导的情况下骤然爆发，造成的伤害还是过于可怖。
……
这一场局部规模的战争让谢凡收获了很多。最重要的一点是将“敌人”视为敌人的觉悟。
就像“王”曾经那样，在很多时候遇见的敌人并不真的可恨，不过是双方持有的立场不同而已。
展开联想，那些生活在里侧的【幻想种】真正需要的或许是行星表侧这边更好的生活环境，他们有错吗？
或许在他们之中也会有勤劳勇敢、热情好客的种族，以后在战场上兵戎相见的时刻，预备役的这些人是否有做出决断的坚定意志，成为华夏与人类最坚实屏障。
大概，就是这场考核想要考察的东西吧。
从这个角度来讲，谢凡还真不一定就直接考核失败了。
因为客观来说，即便是谢凡站在了考生的那一边，“王”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仍旧是不可战胜的。
尤其是在几乎所有UR等级或者是以上的卡牌都莫名消失的情况下。
王都之中，“王”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，既然已经做了决定，那就坚决地执行下去。义父虚影所说的话，就只当是做了一场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的梦吧。
在王都的一间大房子里有数十个充满透明液体的罐体，有大约十个里面装了处于昏迷状态的考生。
谢凡跟在“王”的身后来到了这里，姜瑶正坐在一边安静地看书，冲着谢凡一笑之后温柔地点了点头。
“这次与卿并肩而战，朕非常开心。”
少年的脸上有和煦的微笑，圣枪早已经被收起，“王”向谢凡行了一个奇特而干脆的礼节：
“你的同乡们大概不会再次前来了，接下来的时间里，你们二位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。”
谢凡默然，只能不做挽留地点了点头，但是片刻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急切地说道：
“那个名字叫‘月’的姑娘，我不希望她对这个世界失去希望！”
如果一定要说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的话，谢凡觉得自己不该教给那个十岁的矮精灵少女这么多诗篇。
生灵总是向往着美好，他在离开镇子之前从“月”湛蓝色的双眼之中看到了氤氲着的憧憬。
之前“王”曾经说过，已经开了蒙的矮精灵将很难被赐下的食物抹去这份憧憬。那么等待“月”的或许是一趟寻找真相的旅途。
最终当她走到这片涸泽边界的时候，面临的只有两个选择。
一是真正知晓这个世界绝望的真相，在诗句的美好与现实的残酷之中挣扎一世。
二是将这些归结于“吾王”的拘禁，在某处绿洲住下接过反叛的大旗，最终在战争中死于“荣光”。
无论哪一个，谢凡都觉得这是自己的罪孽，所以请求“王”出手帮忙。
“王”凝视了他许久，温和一笑：
“凡，很久以前，朕也拥有卿这样的袍泽。那是朕在无尽岁月里珍藏的幸运。”
随即他转头离去，笑着说道：
“朕会将那个孩子接到王都来，将我族璀璨的文化与被荣光照耀的历史尽数授予。”
“再等到下一个五十年，朕会让她来决定，这片世界的终焉。”
“王”的身影直接消失在房间门口，但是留下的话语却让谢凡大为震动。
原以为“王”坚定了内心的想法，但此刻却告知自己，将由接受了矮精灵所有传承之后的“月”来进行选择。
大概，“王”开始觉得自己自从戴上【王冠】之后，逐渐地成为了【王】而不是一位矮精灵。
以【王】的视角让族群延续了无尽的岁月，一批一批的矮精灵们诞生然后失去，活在没有任何变化的时间长河里。
或许，对于矮精灵这个族群来说，并不是一件值得夸赞的事情。
“给岁月以文明，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。”
谢凡想到了前世的这句名言，心中有些颇不是滋味。
这一次，大概“王”是打算将选择权交给矮精灵自己。作为一个少年独自守候了这么久的时间，或许他也感觉到了几分疲倦。
“盖亚，我们的世界也将面临这样的困境吗？”
【这取决于你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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